2025年4月14日，Meta（前稱Facebook）與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（FTC）的反壟斷訴訟正式重啟。若FTC勝訴，Meta可能被迫分拆Instagram及WhatsApp，這將成為美國數十年來首宗科技巨頭分拆案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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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件背景

反壟斷訴訟的舉證門檻極高。FTC於2020年首次起訴Meta，惟於2021年遭法院駁回。當時判詞詳細闡述了FTC的舉證不足之處，極具參考價值。

FTC指控Meta壟斷「個人社交網絡服務」（Personal Social Networking Services，PSNS）市場，並通過反競爭行為鞏固其壟斷地位，具體包括：

1. 對依賴Meta平台的軟件開發商施加反競爭條件，限制競爭對手使用其平台服務；

2. 收購對Meta壟斷地位構成威脅的公司，即Instagram及WhatsApp。

FTC向法院提出三項要求：

1. 命令Meta分拆Instagram及WhatsApp；

2. 禁止Meta對軟件開發商施加反競爭條件；

3. 要求Meta在未來併購前提前通知並取得批准。

舉證難點

要成功起訴Meta，FTC必須證明以下兩點，缺一不可：

1. Meta在相關市場中擁有壟斷地位；

2. Meta的壟斷地位並非僅因產品卓越、商業策略或歷史因素，而是通過反競爭或排他性行為維持。

表面上看，Meta壟斷社交網絡市場似乎顯而易見，但實際上，FTC在2021年的訴訟中正是在第一點——證明Meta的壟斷地位——上未能說服法院，導致案件被駁回。

市場定義的爭議

在討論Meta是否壟斷PSNS市場之前，必須先明確「個人社交網絡服務」的定義。只有清晰的定義，控辯雙方才能在統一的基礎上展開辯論，否則將淪為無意義的爭執。

FTC與Meta在PSNS的定義上爭論激烈，判詞中用了八頁篇幅專門討論此問題。定義的重要性在於，FTC需要將TikTok、LinkedIn、YouTube、Spotify、Netflix等平台排除在PSNS市場之外，將市場範圍收窄至僅涵蓋Meta、Instagram、WhatsApp及Snap等熟人社交平台。否則，難以證明Meta在市場中佔據主導地位。

Meta對PSNS定義提出多方質疑，但法官最終裁定該定義雖非完美，但無致命缺陷，准予採用。

壟斷地位的證明難題

確定了PSNS定義後，FTC需進一步證明Meta在該市場中擁有壟斷地位，這一環節更為艱難。

FTC主張Meta的市場份額超過60%，以此證明其壟斷地位。然而，法官質疑FTC未能提供更精確的市場份額數據，並指出60%的數字缺乏具體依據。關鍵問題在於，Meta的商業模式並非直接通過社交服務盈利，因此其收入並非衡量市場份額的適切指標。

FTC轉而嘗試以活躍用戶數（MAU、DAU）作為衡量標準，但用戶可能同時使用多個社交平台，這些指標的意義有限。用戶使用時長看似更具參考價值，但Meta的用戶可能用於觀看影片或閱讀文章等非社交活動，而這些活動並不屬於PSNS定義範圍，難以從數據中剝離。

最終，法官裁定FTC未能清晰回答Meta實際擁有多少市場力量的關鍵問題。壟斷力量（monopoly power）在聯邦法律下是一個具有精確經濟意義的術語，僅憑模糊的市場份額數據（如大約60%）不足以證明Meta的壟斷地位。因此，FTC的首次訴訟以失敗告終。

FTC的修正訴狀

2021年8月，FTC提交了修正後的訴狀，補充了兩項核心證據：

1. 更精確的PSNS市場定義；

2. Meta內部文件，顯示其高層有意圖維持壟斷地位。

針對法院質疑「免費服務難以衡量市場份額」的問題，FTC主張月活躍用戶（MAU）及日活躍用戶（DAU）是業界通用指標，並引用Meta內部文件證明其管理層亦依賴這些數據評估競爭對手。

最新進展

FTC上訴後，法院允許案件繼續審理，但駁回了FTC關於Meta對軟件開發商施加反競爭條件的指控。本輪審訊將聚焦於Meta收購Instagram及WhatsApp是否構成反競爭行為。

FTC要勝訴並非易事。更具諷刺意味的是，Instagram及WhatsApp的收購案當初均通過了美國反壟斷審查。Meta首席執行官馬克·扎克伯格（Mark Zuckerberg）是今次審訊的第一位作供者，首先就是反對FTC對PSNS的定義。

政治與地緣考量

在中、美科技競爭的背景下，美國政府是否會以反壟斷為由削弱Meta在全球社交網絡市場的影響力，值得深思。2020年首次起訴Meta時，正值特朗普執政，其與Meta關係緊張。然而，現今扎克伯格似乎與特朗普改善了關係，案件最終是否會以罰款和解收場，仍是未知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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